這是個很奇怪的文章標題，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。事情的開始是107年4月15日晚間，我照例參加一個家庭教會的聚會。我詢問一位目前從事禮儀工作的P君忙不忙，她表示從清明節前，案子就很多，公司同仁忙死了，不過偏偏遇上許多“怪怪的、令人討厭“的家屬。我好奇地問她，什麼叫做“怪怪的、令人討厭的家屬”呢？
她表示，有一位先生希望自己親人的棺木，能夠進到某個教會，以便辦理追思禮拜，不過該教會的規定是棺木不得進教會，只有骨灰罈能進教會……，於是該位家屬嚴正地對P君說：「妳們應該通知全台灣的教會，叫大家都能讓棺木進教會……。」
講到這裡，我開始明白P君的感受了，應該是「我們不過是一家禮儀公司，承辦你親人的喪禮，你竟然叫我們去做那樣的事？」
P君接著表示，那位先生在殯儀館的入殮室完成親人的入殮後，竟然說：「這入殮室的佈置不好，外面應該擺三盆花……。」
聽到這裡，我跟本不用詢問P君有何感受，因為我聽了就很感冒了，心裡的OS是：「你會不會管太多了，你以為你是誰呀，你只不過是個喪家，連殯儀館的入殮室該如何佈置，你也要管……」
就在這時候，我腦海中出現了上述兩個符號，一個是「！」，一個是「？」我覺得很有趣，於是我對P君表示，退休後這幾年，我養成了一個全新的習慣，也就是用「？」來看一個令人不解、討厭、無法忍受的人、社會不容的兇手……，意思是試圖了解為何一個人會變成令人不解、討厭、無法忍受的人、社會不容的兇手……？
我還想到多年以來，我在醫院裡一直習慣用「！」來看人，意思是直接認定對方就是個令人不解、討厭、無法忍受的人，是他自己願意成為那樣的人，他應該為自己負全責，跟我完全沒有關係，所以我什麼事都不用做！
我先舉個實例，104年發生在台北捷運的隨機殺人案，犯嫌C君被捕後接受偵訊，所有的司法人員都想要知道他究竟為何要如此做？大家更不解的是C君竟然宣稱：「如果當時在車廂裡看到自己的父母親，他一樣會照殺不誤！」
C君的律師一直希望能用精神疾病的問題來為他辯護，不過鑑定的結果卻都是正常。承審的法官在庭上很仔細地詢問他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中，有什麼讓他印象深刻或特別生氣的事，C君回答的內容很少，只提到幾件大家覺得不重要的事。當時的我也很好奇，也很想知道C君犯案的動機，所以特別注意媒體上有關他對自己生長背景的陳述。
我記得他曾提到在讀小學時，班上有兩位漂亮的女同學，向老師打小報告說他的不是，他很生氣，於是在心裡對自己發誓，長大後一定要報復……。
於是我推測，C君有沒有可能當時喜歡班上的女同學、想要跟她做朋友，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做（因為沒有人教過他），於是用錯了方法（例如他對女同學說：「我想摸妳的臉、我想舔妳的手……」，或是他將一根含了一半的棒棒糖，拿到女同學面前要送給她吃……），女同學當然無法接受，不但立刻向老師告狀，還私底下（甚至是公開地）以不堪入耳的字眼責罵他（好噁心、髒死了、死變態、沒家教……），當然老師也應該會快快地罵他、甚至是重重地打他……。
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第二次，老師很可能會通知家長，家長頓時面子掛不住，免不了對他一陣臭罵或是毒打……。
C君心裡的委屈是：「我只不過是想要……，結果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變態、人渣……。」在成長的過程中，他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人訴說他的委屈，或許也沒有人願意真的花時間去傾聽、了解他的痛苦！
逐漸地，心裡的委屈轉化成不斷上升的怒氣，對周遭人們的不滿轉化成縝密的報復計畫……，終於……。
上面的內容純粹是我個人的猜測，但有沒有可能就是如此呢？？？如果真是這樣，我還是會贊同法官對他宣判的刑罰，不過我會大大改變對C君的觀感，我不會認定他是個喪心病狂、冷血殘酷的人間鬼魅，而是知道他在加害別人之前，他自己可能是一位受害者，是人際溝通不良的受害者！
上面C君的例子可以用來說明文章的標題，意思是當我用「！」來看C君時，他就如同報章雜誌對他的描述，是個喪心病狂、冷血殘酷的人間鬼魅；不過，當我用「？」來看C君時，我會認為他在加害別人之前，自己可能是一位受害者，是人際溝通不良的受害者。換句話說，用「？」來取代「！」，會讓我大大改變對一個人的觀感。
這樣的思考模式對我而言，是非常新奇的，為何如此呢？我相信人是上帝創造的，而聖經就是人類一切問題的說明書，所以針對這個問題，我想到的是聖經創世記1：26-31：【上帝說：「我們要照著自己的形像，自己的樣式造人……」，於是上帝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了人。……上帝看他所創造的一切都很好。】這段經文告訴我，每一個人都是按照天父上帝的形象和樣式被造，在上帝眼中，每個人都很好！既然如此，為什麼有人會變成令人不解、討厭、無法忍受的人、社會不容的兇手呢，其中必定有原因，也就是「？」
（未完待續……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