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3年1月下旬在「快樂門診」中,人妻A君因為夫妻關係不佳而來求診,她抱怨先生做了一些對不起她的事,不過從未對她說道歉。某次協談中,A君表示,某一天兩個青春期的兒子因為一杯飲料而發生激烈衝突,大兒子生氣地罵髒話,小兒子楞在一旁……;
事後,已經是基督徒的A君跟大兒子說:「你不要罵髒話…,你可以學習聖經裡的大衛王,將引發你生氣的情緒說出來…,例如我覺得被耍、不被尊重、不舒服、不高興…」,沒想到大兒子回嗆:「直接發洩情緒是最快的方式…」;
A君對小兒子也說了一番道理,小兒子氣憤地表示:「是妳要我去問的…」
我按照聖經雅各書 1:19:【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,慢慢的動怒。】仔細思考整件事,後來發現「水面下冰山的主體(真正的原因)」是,A君「命令」(強迫)小兒子要跟大兒子共享一杯飲料而引發的…
於是我建議A君按照雅各書 5:12的教導:【你們說話,是、就說是;不是、就說不是。】寫一封信給小兒子,內容主要是「道歉認錯」,原因是媽媽可以建議、不過應該要尊重小兒子(要不要跟哥哥分享)的決定;這符合「是、就說是」(做錯了就承認道歉)、以及「不是、就說不是」(不是故意要傷害小兒子)。
隔了一週,A君真的寫了一封真誠道歉的信給小兒子,她還擔心小兒子沒有看懂她的用意而詢問他,沒想到他回:「我懂,我的理解力很好!」(意思是很爽!)
A君的言行超乎我的預期,於是我給她「120分」!
我聯想到「吃蘋果的經驗」,同時出示「冰山圖示」,並說明「要不要真誠道歉」是「一個人自由意志所做的決定」…,在我的想法中,一個人「無法做出真誠道歉」的真正原因(水面下冰山的主體),就跟「從沒吃過蘋果」一樣,沒經驗就是沒經驗,而「被強迫道歉」就如同一個人把網路上搜尋到有關「蘋果的知識」說了一遍,自己還是無法主觀地說出蘋果「是怎樣的酸、如何的甜…」。
這裡我所謂的「吃過蘋果」,是指在原生家庭中,父母曾經真誠地跟子女道歉,於是子女在大腦的資料庫裡面留下了「真誠道歉>>>覺得很爽」的檔案。
當子女長大、進入親密關係中(例如夫妻或親子關係中),一旦遇到需要「認錯道歉」時,子女們的腦海中就會跳出「真誠道歉>>>覺得很爽」的檔案,他再決定要不要使用該檔案…;
就我的觀察,「父母真誠地跟子女道歉」在華人家庭幾乎是不曾看見的(媽媽道歉還有聽過、爸爸道歉就不曾看過了……),反而是做父母的「硬ㄠ、強詞奪理、惱羞成怒…」,於是在孩子們的記憶資料庫中,當要搜尋「認錯道歉」一詞時,內容是「空白的(查無資料)」或「不正確的內容」(硬ㄠ、強詞奪理、惱羞成怒…)…,於是孩子們最可能做的就是「copy and paste」(複製並貼上)或是「胡扯一通」!
A君認同上述說明,於是我建議她,將信件拿給先生看,並詢問先生的看法。
A君:「你小時候,父母有跟你道歉過嗎?」
先生:「媽媽有吧。」
A君:「我指的是像我寫信給小兒子,是認真、誠懇地道歉喔!」
先生:「那媽媽沒有…」
A君:「那爸爸呢?」
先生:「爸爸完全沒有!」
A君:「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,父母沒有對我們示範過『道歉認錯』,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很難學會它…」,接下來先生沒說話而是「沉默」……
我告訴A君,一般的男人被說中內心真實的感受時,並不會像女人一樣地說出「對這就是我的感受、你好了解我、我覺得被同理接納、終於有人懂我了、我好感動、你真好…,甚至流淚、哭泣…」;男人被說中內心真實的感受時,最常見的反應就跟案夫一樣,「沉默」(不說話),其原因有二:
一是:創世紀2:18:【耶和華上帝說:「那人獨居不好,我要為他造一個配偶幫助他。」】在我的認知中,絕大多數男人是「理性」能力強大,不過「感性」能力薄弱,因此沒有能力「表達情緒、揭露自我」。
二是:整個社會長久以來扭曲男人的人性,例如:一個5歲的小男孩在路上跌倒、膝蓋擦破皮流血、坐在地上哭泣喊痛…,他最可能受到的對待是「批判、嘲笑、拒絕、否定……」,幾次下來,男生就學到「遇到痛苦、困難時,不再說出口、不再表達出來…」,久而久之,男人就普遍缺乏「表達情緒、揭露自我」的能力,這就像是清朝女人的「裹小腳」!
A君露出驚訝的表情,我繼續表示,當先生初次回覆「媽媽有吧…」後來經過A君詳細說明後,先生才說:「媽媽沒有。」
…>>>這件事透露出很深的含意,於是我聯想到一個例子:在法庭上,當法官問原告的女生:「他有沒有性侵妳?」
女生回答:「可能有吧!」
接下來,我請A君推測判決結果…
A君:「原告女生應該會敗訴,因為她不確定有無被性侵…,等同證據不確定,於是法官無法定被告的罪!」
我:「我的推論跟你一樣!」
我進一步告訴A君,先生的不確定回覆其實代表他的 「大腦資料庫」中真的沒有「(真誠地)道歉認錯」四個字,於是不管A君如何逼問(等同一再地搜尋、甚至砸爛鍵盤……),先生就是說不出「道歉」,等同是螢幕一次次秀出「查無資料」!
A君:「原來如此,難怪先生先前一直沒有跟我道歉!」
我補充,先生是「沒有能力」,而非「故意不做」!
我聯想到「人生3層樓圖示」,如果把「(真誠地)道歉認錯」比喻成吃過蘋果,那麼「一樓的人是從未看過蘋果(從不知道自己有錯)」、「二樓的人是有看過蘋果、但未吃過蘋果(知道自己有錯不過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)」、「三樓的人是確實吃過蘋果(知道自己有錯同時可以真誠地道歉認錯)」。
以我自己為例,在原生家庭中,父母確實未曾對我示範過「道歉認錯」,我是在認識基督信仰之後,才從聖經學到、尤其是跟妻子「道歉認錯」。
協談最後,我勉勵A君,當她寫信跟小兒子「(真誠地)道歉認錯」,她就是在做「示範」(身教),於是不管是先生還是孩子們,就可能模仿……,假以時日,他們就可能學會(做到),這就符合台語的俗話「在戲臺下站久了,自然就會演了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