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年6月下旬某天早上九點,A大廚依往例來到廚房,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。正在備料的我跟他道了一聲早之後,繼續我的工作。幾分鐘後,A大廚對我說:阿信啊,我接連幾天從竹南騎車來上班,途中經過中山路,都會看到一位殘障人士坐在輪椅上,很費力地用雙手抓住兩邊的輪子往前推……,我就會想:現在不是有一種簡便的電動輪椅嗎,人坐在上面,只要用手握住一根搖桿,就可以操縱輪椅前進、後退或轉彎,這樣不是就不會那麼費力嗎?
我回應說:姑且不論那位殘障人士是否有能力買得起那樣一部輪椅,你今天看到一個人處在艱難中,會不忍心,會想要關心憐憫,這就是一種很好的情操,我給你按讚。聖經在箴言14:21和31說:【憐憫貧窮的,這人有福。憐憫窮乏的,乃是尊敬主。】聽到我的讚美,A大廚顯得有點尷尬,於是立刻轉移話題說:我們的社會應該有一些救濟管道吧……。
A大廚尷尬的表情立刻讓我聯想到很久以前,我看到B大廚在為晚上的員工餐準備”三杯雞”,他先將整隻雞剁成適當的大小,接著清洗乾淨,瀝乾水分,將雞肉塊置入中溫油的油鍋中,幾分鐘後雞塊外表呈現誘人的金黃色,於是他將雞塊撈起。接著將老薑切成薄片狀,又切了一些蔥段和辣椒……。我站在旁邊欣賞並學習,忍不住地說:今天晚上的三杯雞一定很好吃!沒想到B大廚立刻說:阿信啊,我跟你說,真正會做三杯雞的人是C大廚……。當下的我楞了一下,心想:是真的嗎?C大廚的強項是砧板的工作,並非是炒菜的爐子呀?突然間,我明白了,原來是B大廚也是在轉移話題!
更早之前,在我剛來這裡擔任高年級實習生時,每天中午的員工餐,都讓我驚歎不已,嚐到大廚們的手藝,把平常的食材在幾分鐘之內,就變化出色香味俱全的可口佳餚,於是我在用餐時說:桌上的菜真是棒,每一道都很好吃,大廚們真是厲害!沒想到餐廳的大老闆M君立刻回說:那是你”不甘嫌”(台語發音)!
A大廚則說:阿信,那是你剛來,吃久了就知道!那時的我心想,我確實是真的覺得好吃,是真心的讚美,所以絕對不是”不甘嫌”;至於我會不會如A大廚所說,吃久了就不覺得好吃,我還不敢斷言。如今十個月過去了,我仍然覺得大廚們很厲害,做的員工餐很好吃,所以回想起來,當時A大廚的一番話也是在轉移焦點。
同樣的情形,我以前在醫院工作時,也常遇到,記得有一次我的病人出現視力的問題,我擔心是化學治療藥物所造成的副作用,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,不僅病家可能會不諒解,該藥物也不能再用,問題是病人對該藥物療效很不錯,真是令我煩惱。我趕快照會了眼科的K醫師,她也很快來看病人,最後在會診記錄上寫下診斷是“近視”,建議配戴眼鏡。看完書面的記錄,我很高興,心裡的重擔都不見了。隔天我在樓梯間遇到K醫師,我一五一十地把上述的情形跟她說,也誠懇地感謝她,沒想到她聽了沉默了幾秒鐘,滿臉不好意思,接著開口說:韋主任,你有點駝背喔!我一聽,當然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,當下也沒有時間多做解釋,只好回說:謝謝妳的關心。事後想起,覺得很離譜,我感謝讚美她,她卻說我有駝背,這會不會差太多了???
還有一次,農曆春節時,醫院規定所有的內科部主治醫師都要輪流到急診室幫忙,協助疏解長假擁入的病人。我抽到的班別是初一的AM8:00到PM8:00負責照顧急診留觀區的病患,我記得還有一位醫師的班別是AM12:00到PM12:00,於是我打算等第二位醫師來的時候,請他cover一下,我要去樓上的病房,巡查我住院的病人。當天中午12點,我開始留意第二位醫師來了沒有,十分鐘過去了、二十分鐘過去了、三十分鐘過去了,始終沒看到人,於是我開始緊張,打了好幾通電話詢問,結果竟然不是第二位醫師沒來,而是我看錯班表,那個時段就是只有我一個人獨撐大局。這下麻煩了,我昨天還跟我的病人們說初一會來查房,順便跟大家拜年,大家應該都會期待,如果我沒去,一定很令他們失望,怎麼辦呢?突然我看到在急診前線的診療室看診的醫師中,有一位C醫師,是我熟識的,於是我拜託他幫我cover留觀區一小時,好讓我去查房,結果C醫師很爽快地答應了,解決了我一個大問題。事後,有一天我在醫院遇到C醫師,我誠懇地、詳細地告訴他,他幫了我一個大忙,並且謝謝他,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是說:韋醫師,我跟你講,前幾天我看到一個有趣的病人……。我當然知道他是因為不習慣別人真誠的稱讚與感謝,所以急急忙忙地轉移話題。
類似的場景真的很常見,6/25週六中午,餐廳廚房相當忙碌時,我看到B大廚正在製作“海鮮豆腐煲”。快完成時,只見他用右手拿著夾子夾住陶製的煲將它置入火紅的炮爐中,要把它燒至高溫,以便讓海鮮豆腐倒入時,表面會冒泡泡,顯得很可口誘人。當他在燒陶煲時,負責砧板的C大廚出了一道蝦仁烘蛋給B大廚製作,我原以為B大廚應該會把海鮮豆腐煲整個完成後,再開始打三顆蛋,製作蝦仁烘蛋,沒想到他竟然右手繼續燒陶煲,左手同時做打蛋的動作,等於是一心二用,同時做兩件事,看得我嘆為觀止!忙了一陣,大廚們把菜都出完後,我跟
B大廚說:我剛剛看到你同時做兩件事,一手燒煲、一手打蛋,真是厲害,讚。沒想到他竟然說:有嗎?是你的幻覺吧!
經過上述這些有關溝通的例子,我赫然發現,原來大家不僅是不想聽責備、教訓的真話,久而久之,竟然連讚美、感謝的真話也不習慣聽了。如果所有的真話(包括負面/正面)都不想聽、不習慣聽,那麼人與人之間的溝通,怎麼不會出現大問題呢?如果我們想要好好跟身邊的人溝通,最好的辦法還是遵照聖經雅各書 5:12的教導:『我的弟兄們,你們說話,是就說是,不是就說不是』的法則,不管是正面的真話,還是負面的真話(如果是負面的,請記得特別要加上“愛心”)。聖經的法則是清楚的,但實際上該如何做呢?當別人因為某件事讚美、感謝我們時,我們該如何實話實說地回應呢?用英文來回答,好像比較簡單,例如字典中的例句 Thank you for the information. You are welcome. 其中的 information 可以置換成“admiration(讚美)”、“encouragemen(鼓勵)”等等,而 You are welcome則有受歡迎、不用謝、不客氣等多種含意。至於中文方面,我的老師、父母似乎都沒教過我,所以我個人的淺見是“謝謝你的讚美(肯定、鼓勵、回應……),我聽了很高興,謝謝你!”
PS:網路上的朋友們,你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嗎?如果你有符合實話實說並且更貼切的說法或經驗,歡迎你留言告訴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