鑽牛角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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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2年4月上旬在「快樂門診」中,具有博士學位的案主A君已經協談過很長一段時間,起初他的主訴是 「兒子上了高中之後,不但用自己打工的錢去購買違法的權利車(機車)、經常凌晨才回家、無照駕駛出車禍、逃避警方酒測攔檢被處高額罰金、觸犯毒品防治條例被判保護管束……」,於是他天天都在擔心兒子會不會又闖禍,導致他心神耗弱、幾乎要罹患憂鬱症……

 

經過多次協談,A君認識了基督信仰,知道 「一個人一輩子最多只可能管好一個人,那個人就是自己」,正如聖經箴言4:23:【你要保守你心,勝過保守一切,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。】這裡的【心】就是指「自由意志」,而後者的管理得當與否,將決定一個人的一輩子是過得勞苦愁煩,還是平安喜樂。

 

A君努力地學習,在理性上他知道「已經成年的兒子應該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任」、「父母不可能一輩子保護子女免於犯錯」,他也知道他的擔心並不能解決問題……,不過現實的情況是,只要兒子在上學以外的時間出門,他都會非常擔心、深怕兒子又會捅出什麼簍子……

 

我用了一年的時間,幫助A君認識「自由意志」以及如何鍛鍊它>>>

 

運用「自由意志」>> 做出某個決定 >> 產生某種結果 >> 自己為結果負責

 

在協談過程中,A君逐步反省,身為父親的他,為了避免兒子真的被關進監獄、身敗名裂,於是千方百計地設法阻止、多次陪同出入少年法庭、定期跟保護官見面求情、禁止兒子騎機車、由他每日開車接送兒子上下學、甚至於接送兒子去加油站打工……;

我告訴A君,表面上看起來,他很愛護兒子、千方百計地想要阻止兒子落入絕境(其實就是真的被關進監牢…),不過他的努力不僅沒有長期的效果,反而導致兒子有恃無恐、變本加厲(出了事反正有父親會幫忙收拾殘局…),也把自己弄得壓力破表(兒子一出門,他就開始擔心焦慮…)、罹患憂鬱症。

更進一步分析,A君其實是長期破壞(侵犯、剝奪)兒子對於「自由意志」的操練……

 

A君認同上述觀念,於是每次協談時我都會提醒他,跟兒子溝通時,必須隨時問自己一句:「這是誰的『自由意志』該去管理的事?」

如果是兒子該管理的,A君就應該加以尊重,才會讓兒子有機會鍛鍊「自由意志」,學習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任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有疑問

本週協談時,A君詢問我:「一個人如果管理好自己的自由意志,是否就能一輩子都活在快樂中?」

我回答他:「『理論上』可行,不過『實際上』做不到。」

我同時聯想到傳道書7:14:【遇亨通的日子你當喜樂,遇患難的日子你當思想,因為神使這兩樣並列,為的是叫人查不出身後有什麼事。〕我個人對此段經文的體會是,人生在世不可能凡事平順、一輩子都快樂,而是有時候日子亨通、有時候遇到患難;面對前者時,多數人沒有困難,只要小心不要樂極生悲(例如:兒子18歲生日時,父母買了一部全新的摩托車送給兒子當作成年禮,當晚兒子跟朋友喝酒慶生,酒後駕車自撞電桿…);

關於後者,多數人會「怨天尤人」、少數人會「檢討自己」,而身為基督徒的我則會認真「思想」、看看自己過去的言行是否哪裡違反的聖經的教導,如果弄懂了就「認錯悔改」。

至於【神使這兩樣並列,為的是叫人查不出身後有什麼事…】,我的領悟是神不要人們「經常去猜測未來(下一刻)會發生什麼事(好事或壞事)?」而是將生活的焦點放在「當下該做的事」,例如操練雅各書 5:12的教導:【你們說話,是、就說是;不是、就說不是。】該對人道歉認錯就立刻道歉認錯,該對人說明不是故意就馬上說明不是故意。

 

聽過上述說明,A君繼續問:【如果能如同佛教思想所云,修鍊好自己、不去犯論斷的罪,那麼是否就能經常保持快樂呢?】

我跟A君說明何謂佛學思想的邏輯,那就是〔苦、集、滅、道〕,簡單來說,人生之所以會有痛「苦」,都是源自於「集」(各式各樣的慾念),解決的方法就是學習各種「道」(研讀佛經、出家離世、減少物質…),好將各種「慾念」給消「滅」掉……,也就是說, 當一個人完全沒有任何慾望時,他確實就不會痛苦了!

我個人認為上述理念如果單純就邏輯來看是正確的,不過,這樣的人(完全沒有任何「慾念」),等同是人性完全被移除了,也就不是人了(例如:父母被警方通知去到事故現場,看到兒子騎著新車自撞身亡,父母卻沒有痛苦、哭號…),所以稱為「佛」,意思是「非人」。

我進一步說明,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種生命形態跟「佛」完全符合,那就是「植物人」,後者雖然活著、但沒有任何慾念(腦波沒有高低起伏的變化),你罵他他不會生氣、你打他他不會還手;

我曾經照顧過一位癌末的出家人,她曾經表示,她已經將紅塵俗事都看破了,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值得留戀之處,不過,癌症末期的各種症狀讓她覺得很痛苦,所以她想要早一點離開……;當時的我心裡有個疑問:「任何想要得到的人、事、物都是一個『慾念』,這位出家人雖然自述『已經看破紅塵俗事』,不過她並未察覺『想要早一點離開』就是一種『慾念』,而有任何『慾念』就會有『痛苦』呀!

 

聽過上述說明,A君仍然堅持一個人可以一直活得很快樂……,我察覺A君已經進入〔某種情緒〕的狀態,於是我停止談話,免得進入無意義的爭辯。

 

協談結束後,我想到A君的狀況像是俗話說的「鬼打牆」、「鑽牛角尖」…,於是我跟神禱告、希望神幫助我看懂A君的困境……。感謝神,祂幫助我看懂了,A君似乎是在「情感上過不去……」(極力想要逃避跟兒子之間的衝突〕,而我不斷地用「理性」跟他說明,其實是無效的,因為「理性」跟「感性」就像是「空間中的兩條線」,要相交的機率趨近於零!

未來,我應該請A君多說明兒子對他的傷害……,如果有機會可以教導A君如何從人際衝突中學習、了解並看懂〔情緒〕;此外,我應該請A君〔提出實例〕,而非單純進行抽象概念的討論,免得各說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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