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的提醒(一)(又見衝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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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7年3月19日,我替餐廳設計了一個標語,標題是:「愛的提醒765」,內容是「每個人都會出錯,出了錯請提醒,不要用盯的」。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做出這麼長的標語,以下是完整的來龍去脈。

107年3月18日在吃員工餐的尾聲時,餐廳的老闆娘N君表示前一晚在廚房裡,廚師間再度發生不愉快的事,過程是有顧客點了「4」份肉絲炒飯跟「1」份蝦仁炒飯,砧板師傅C君把4份肉絲放在同一個小鋁碗裡面、把1份蝦仁放在另一個小鋁碗裡面,同時遞給新廚師U君;不過U君卻誤以為是「3」份肉絲炒飯跟「2」份蝦仁炒飯,等他炒完後分別置入便當盒裡送至外場,外場的同仁才說弄錯了。

出了錯,大家免不了互推責任,於是C君講了一句:「配料的肉絲、蝦仁都在那裡,是不會自己看嗎!」聽到這種輕蔑、嘲諷的語句,我覺得很不愉快,不過因為當時我不在現場,無法判斷是非曲直,因此我沒說什麼。

過沒多久,廚房傳來D廚師在發飆的聲音,於是我進去了解原因,D廚師表示,他炸完豆腐後,把原先裝豆腐的塑膠桶放在水槽下面的某個角落,沒想到負責洗碗跟清洗器具的外籍助理L君很不高興,嘴裡碎唸著着一堆話……,於是D君就被惹毛了。

接連看過兩件同事間的衝突,我按捺着內心的不舒服,開始思考該如何解決。很快地,我就明白兩件事都是「冰山一角」,冰山的主體都是長久以來、多次累積的人際衝突。

舉砧板師傅C君跟新廚師U君的衝突為例,其實是個老問題。兩年半以前我來餐廳擔任高年級實習生時,C君對我的說話的方式就是:

叫你切個肉片,你在那裡慢吞吞是在幹嘛?

芹菜切這麼短,是誰叫你這樣切的?

動作那麼慢,才幾樣菜,你就配得團團轉?

配料的牛肉抓那麼多,是不用成本嗎?

配料抓那麼少,成品是能看嗎?

…………

當時的我什麼廚房的功夫都不會,以為自己是新人,C君才會那樣說話。不過後來我發現,他跟其他同事(包括內場領班A大廚,甚至於是老闆娘N君)講話也是如此……。A大廚多次提醒他,講話的方式要改一改,同事聽了很不爽……,他總是回說:「我沒有惡意,我就是習慣這樣說話。」

不過,實況是「沒有任何一位同事”習慣”聽他那樣說話」,特別是當其他廚師出錯菜時(大份的出成小份的、不辣的出成辣的……),他要不是冷眼旁觀看著出錯的人一臉尷尬地不知如何補救,就是說出一些冷嘲熱諷、令人生氣的話,正如上述的衝突事件。

我曾經花了很大的力氣,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學習砧板的工作,一來是精進廚藝,二來是體會C君砧板工作的種種細節(不為人知的辛酸與困境),以便可以站在他的立場來幫助他改變。105年10月份,我跟老闆娘N君討論後,把眾多食材的保存做出合理的管理規則,目的是把管理食材的責任做出合理的劃分,免得大家食材不夠要唸他採購不足、食材太多用不完導致丟棄也要唸他採購太多……,造成他動則得咎,於是養成他時時刻刻都要自我防衛的心態,容易先對別人嗆聲、說出難聽的話,好用來自我保護。當這層因素去除之後,C君確實有所改善,講話偶而不會那麼嗆、那麼難聽,不過離同事們的期待,還是有很大的差距。

當天在廚房忙碌時,我看到新廚師U君(站爐子炒菜還不到三週)指著他鐵鍋裡的一道湯,裡面有著「蛤蠣和小白菜」,意思是要詢問我那是什麼湯?(他應該煮成什麼湯?)

我想了一下,跟他說:「應該是三鮮湯!」

因為我知道後者裡面有蛤蠣、魚片、花枝、小白菜、蔥段、薑絲、紅蘿蔔片,所以U君指給我看的「蛤蠣和小白菜」,確實符合三鮮湯的內容……,沒想到站在一旁的砧板師傅C君用着貶損、不屑的語氣說:「那有什麼三鮮湯,是海鮮玉米湯啦!」

聽到這句話,我弄懂了,原來是C君給了蛤蠣、蝦仁跟花枝,要讓新廚師U君製作「海鮮玉米湯」,不過U君弄錯了,自行在湯裡面加上了小白菜,所以造成我的誤判。

雖然我弄懂了,不過我也被惹毛了,心裡的OS是:「新廚師弄錯了,你只要說出「是海鮮玉米湯」就OK了,對方還會感謝你的提醒,為什麼要額外說出前面那一句、令人聽了非常不愉快的話呢???」

我雖然很生氣,間接地證實了前面C君和新廚師U君前一天晚上的衝突應該不假,不過我還是認真地思考,該怎麼辦呢?我該如何幫助C君有足夠強烈的認知,以至於他會願意努力去改變長久以來語氣很差的說話習慣呢?我一邊擔任排菜的工作,一邊思考方法?

這時候,老闆娘N君從外場拿著一盤炒好的高麗菜走到C君旁並說:「這盤高麗菜的份量太少,不符合「大份」的要求,請重新製作。」

這樣一件事等於是砧板師傅「出了錯」(青菜的數量不足),於是我仔細觀察,要看看C君是如何處理(面對)自己所出的錯……。過了幾秒鐘,我看到他拿出一盆高麗菜,連同原先炒好的高麗菜,一併交給U君,同時敷衍地說:「剛剛這盤高麗菜,你煮得太軟了,因此份量看起來不太夠,要重新炒一次。」

 

看到這一幕,我有靈感了,我想到路加福音6:31說:【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,你們也要怎樣待人。】於是我想要用「角色互換」的方式來引導C君,讓他體會到自己出錯時,想要被如何對待。

當天中午很忙碌,好不容易爐子師傅把菜都出完了,砧板師傅C君也在做自己的事情時,外場的Q君對內場說了一聲:「少一道宮保雞丁喔!」

很明顯地,這又是一次砧板師傅C君的錯誤「忘了出菜」,於是我再度仔細看看他是如何面對自己的錯誤,只見他什麼都沒說,直接把配料拿給內場領班A大廚炒作,而後者並沒有說什麼。

接連看過這兩次砧板師傅C君的出錯,我很清楚接下來該如何做了。

(未完待續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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