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的困擾/困擾的孩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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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5年4-5月份,我陸陸續續聽到幾位媽媽級的同仁在討論,小孩上了國中之後,似乎問題特別多。有一位說:前幾天我的錢包有好幾千塊不見了,追查的結果是讀國中的兒子拿去了。我問他錢用到哪裡去了?他一開始不肯說,後來說是拿去買遊戲點數。我問他為什麼要買?他先說是幫同學買的。我問他是哪一位同學,他隨便說了一個名字,於是我向學校老師求證,發現並沒有那回事,於是我再追問我兒子,他才說是買給自己的……。

另一位同事也抱怨說:前幾天我兒子很晚才回家,我問他為什麼那麼晚?他說是老師把他留下來製作壁報。我問他:除了你,還有其他同學被老師留下來嗎?他說:有好幾位。隔天,我打電話向老師求證,老師說確實有這麼回事,不過老師只要求他們多留半個鐘頭,可是我兒子卻足足晚了兩個小時才回到家!

還有一位同事說:有一次我兒子晚回家,我問他為什麼:他說是因為走出校門後,發現有一本作業忘了帶回家,於是他走回學校的教室想拿,卻發現走廊的鐵門已經拉下了,於是他就到老師辦公室,有位老師看到他,於是要他去找學校的工友拿鑰匙,工友拿了鑰匙要開鐵們,卻發現拿錯了,於是又走回去拿……。我聽了頭都快昏了,後來直接問他:那你到底進教室拿到作業本了嗎?他說:後來鐵門開了,我進了教室,打開我的抽屜,發現作業本並不在那裡……。我急著問他:那到底作業本在哪裡呢?他說:可能是老師忘了發還給我,也可能是有同學惡作劇把它藏起來……。聽完我兒子的一番說詞,我的腦袋都快打結了,我實在分不清楚,他說的話,哪些是真的?哪些是假的?哪些是可以相信的?哪些是要呼嚨我的?真是傷腦筋!!!

文章寫到這裡,眼尖的網友可能會認為:這個阿信是不是腦袋不清楚、下錯標題了,明明是「父母的困擾」,或是「做媽媽的困擾」,怎麼會是「孩子的困擾」呢?沒錯,這樣的標題的確看起來怪怪der,所以請大家往下看。

聽到這些媽媽們的抱怨,我心裡第一個感受是:唉,現在的國中生真是……。突然,心裡有一個聲音提醒我說:別忘了聖經的教導!突然間我明白了,我又違反了雅各書 1:19的教導:【我親愛的弟兄們,你們各人要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,慢慢的動怒。】我隨便聽、很快地下判斷、帶著負面的情緒把現在的國中生貼上標籤。雖然我沒有說出來,不過心裡的語言就是如此,完全違背聖經的教導!於是我重來一次,開始仔細想、認真想,結果我有了完全不同的結論。

我跟這些困擾的媽媽們說:我猜想,絕大多數的家長在遇到這樣的情況時,第一個念頭就是:這孩子怎麼變得這麼愛說謊,上了國中之後狀況越來越多,真是難搞的叛逆期……。所採取的行動如果不是罵一頓、禁足、扣零用錢、寫悔過書……,要不就採取體罰,打一頓。大家要不要猜一下上述的手段會不會有效,我想大家心知肚明。為什麼不會有效呢?

我個人的淺見是因為”弄錯焦點、搞錯對象”。

這怎麼說呢?孩子從一出生,接觸到身邊的世界,就開始了他學習(模仿)的歷程。小時候,他從父母身上學習(模仿)如何說話,如何表達情緒。上了幼兒園和小學,他學習(模仿)說話和應對進退的對象,除了父母之外,還擴及到老師和同學。到了國、高中,他的學習(模仿)對象更擴增到媒體上的人物,包括名人、高官、政客、明星、偶像……。這樣的論述,我想大家不會有什麼意見。

接下來我要請大家想一想,我們這些所謂的大人(孩子學習(模仿)的對象),是怎麼說話的。舉幾個例子,某已婚名廚,被媒體報導帶著熟齡女子進摩鐵,他解釋說:我是看她可憐,想幫他介紹工作;等到媒體進一步公布證據,他改口說:我們只有接吻,並沒有上床!某政治大咖,屢次被問到是不是要參選總統,每一次都說不要,最後卻參選了!某官員因為貪污被收押,他願意承認拿了一次錢,不過他說那是對方先前欠他的;檢調後續發現他拿了十次以上,還涉嫌到處洗錢!

學校老師如何說話呢?在我自己接受國民教育的年代,學校被規定是不准用參考書的,不過大家為了升學,還是照用。某一天教育局督學來視察,老師就會交代我們說:待會兒如果督學進來問你們,有沒有使用參考書,你們一定要說沒有喔!

學校的同儕又是如何說話的呢?前些日子有個笑話:學校老師跟大家說要收班費1000元,小明想要多拿到一些零用錢,於是回家後跟媽媽說:老師要大家交班費1500元。沒想到媽媽說:你這個孩子,成天少根筋,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錯?於是媽媽走到對街小明的同學小月家裡想要問個詳細,這時候小明一顆心都快要掉出來了,心想等一下被媽媽發現我騙她就慘了!他萬萬沒想到,媽媽回來後竟然說:我就說你少根筋,果然沒錯,小玉說班費是2000元,不是1500元!!!雖然這是個笑話,但是它卻充分地反映出現在孩子常見的說話模式(如果不相信,你可以問一問你們家讀國中的孩子,問他:其他同學對爸媽說話是不是都說實話?他應該會很高興地爆他同學的料!(PS: 不過,前提是不可以說出對方的姓名,免得消息走漏到對方父母耳朵裡,害那位同學被罵一頓之後,回過頭來找你的小孩算帳!)

現在的父母又是如何說話的呢?昨天我參加家庭教會的聚會,一位基督徒弟兄說:「放暑假了。孩子很高興,父母很煩惱;一位好朋友有個小孩,老師交代的暑假功課是要父母親帶孩子去旅遊,要去至少五個景點,還要留下照片和門票的票根。我的朋友實在是沒空,於是在假期結束前,使用電腦上的軟體,把他孩子的照片轉貼到各個風景區的景點,然後再上網搜尋各種遊樂區的票證,下載印出剪裁後,貼在作業本上,叫孩子拿回學校交差!」

上面這些例子,要寫根本寫不完,而且每天都會有新的例子,但不管主角為何人,過程如何曲折,終究是違反聖經在雅各書 5:12的教導:【我的弟兄們,你們說話,是就說是,不是就說不是】的法則,而我們的孩子天天都浸淫在這樣的環境下,進行他們學習(模仿)的歷程。長久下來,他們怎麼不會被同化,也跟著學習到類似的說話方式呢?老實說,不會的話才奇怪!但是今天,我們這些作父母的卻責罵他們說話不誠實、虛虛實實、謊話連篇……,他們怎麼不會覺得很困擾、很困惑呢?

聽完我一番話,媽媽級的H君說:那該怎麼辦呢?總不能讓我兒子一直這樣說謊下去呀!我說:還是有辦法的。如果你兒子就是那個說話虛虛實實的國中生,你就找個機會跟他說:「弟弟呀,上次你晚回家,卻推說老師留你們在學校做壁報那件事,媽媽覺得很難過,因為你不誠實、欺騙媽媽!(以上是實話實說,把媽媽心裡的真實感受說出來)不過,媽媽仔細地想了很久,這件事的責任並不能都怪在你身上,我們的社會、學校的環境、甚至是家裡的爸媽,都可能在不經意的情況下,做了錯誤的示範(這段話就是以弗所4:15的教導:【我們要以”愛心”說誠實話】)。如果這樣的事情持續發生,媽媽會變的無法信任你,因為媽媽不知道你所說的話,那一句是真的?那一句是假的?於是我們的親子關係將會被破壞殆盡,這是媽媽所不願意看到的,我相信也是弟弟你不願意看到的。因為媽媽很愛你,希望我們的親子關係是融洽、甜蜜、充滿信任的(以上是”慢慢的說”),所以,媽媽提議,從今天起,我們一起來學習”實話實說”的功課,如果媽媽有做錯的,你可以提醒媽媽;如果你有做錯的,媽媽也會提醒你,你覺得媽媽這樣的建議,你贊成嗎?(最後這段就是 Just do it ! )

聽完我的說明,H君點頭表示會回去試試看。

隔了幾個月,有一天在吃過員工餐後,H君帶著興奮的語氣跟我說:阿信,我跟你說,昨天我在餐廳工作時打電話回家問我兒子:衣服晾好了沒?他跟我說:還沒有。這讓我好高興!

我回問她:妳交代的事,妳兒子沒做完,有什麼好高興的?

H君說:你不知道,以前如果我問他同樣的問題,他通常都會直接說:晾好了。但其實他根本還沒去晾衣服,因為他知道我要幾個鐘頭後才會離開餐廳回家,他認為只要在我回家之前晾好就可以交差了,於是就會隨便呼嚨我。昨天,他很誠實地跟我說”還沒有”,我當然很高興!

聽完她的說明,我覺得很棒,於是再提醒她說:要繼續操練實話實說的真理喔,妳今天回家後,要記得實話實說地稱讚你兒子說話變得誠實,讓妳覺得很高興。他聽到媽媽的稱讚,心裡一定也很高興,下一次他就會更願意對妳實話實說了!這不是太棒了嗎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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