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好傷心的人(上)(止不住的眼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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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8年6月上旬在【快樂門診】中,年輕、未婚的案主T君的主要困擾是「缺乏人際關係上的安全感,在愛情、親情、友情方面,常有被遺棄、不被愛的感覺……」

我一貫地按照雅各書 1:19的教導:【你們要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……】我告訴T君,所有看得見的問題都是「冰山的一角」,如果只想快速地解決後者,結果通常不理想,因為水面下的部分很快就會浮起來,也就是問題、衝突日復一日地出現。

最有效的方法其實是藉著【快快的聽】(認真聽、仔細想),找出「冰山的主體」,才有可能「完整地」解決問題,而這樣的過程必須花時間、有耐心……,T君點點頭,於是我跟她達成第一個共識。

在原生家庭中,T君表示父親是阿公阿媽的養子,而母親則是養女。父親在她很小時即因外遇離家,與小三共組家庭,還育有一子。T君上面有兩位姊姊。

大學畢業後,T君深知原先讀過的科系並非她的興趣,因此曾經很努力地考上自己很有興趣的某科系,不過就在報到前幾天,家裡的阿公病況加重(急性中風)。對T君而言,父親的離家對她並無太大影響,因為阿公從小就非常疼她。

因為阿公很重要,因此她跟二姊去廟裡拜拜,祈求神明保佑。當時,家裡雖然有媽媽以及奶奶,不過媽媽很沒有主見、什麼事都無法做決定,而奶奶年紀也大了,於是T君決定放棄報到,回家全心照顧阿公。當年,大姊已經有工作而且不會開車,二姊人在國外唸書,因此照顧阿公的重擔都落在她身上。

 

講到這裡,T君開始流淚……

 

T君覺得付出勞力、做「事情」,對她來說並不難,例如看醫師、做復健、打理阿公的起居……,困難的是「做決定」,例如要不要做心導管、昏倒時該怎麼辦?要不要叫救護車、要不要急救……,雖然家裡有媽媽和奶奶,不過她們都無法做決定,因此每一次重要決定都是T君做的。媽媽曾說:「家裡有T君,她就放心了!」不過這句話聽在T君耳裡,壓力更形擴大。

 

T君繼續流淚……

 

阿公罹患糖尿病和腎衰竭,醫師說要節制醣類和蛋白質的攝取,不能讓阿公吃太多肉、太多澱粉…,沒想到親戚和鄰居卻說:「你要把阿公餓死嗎?你真不孝!」這些閒言閒語讓T君非常受傷,常常讓她懷疑自己為阿公所做的每個決定到底對不對?

 

T君繼續流淚……

 

前後將近十年,T君從高三到大學畢業後幾年,除了在學校讀書,其餘時間幾乎都在照顧阿公……,沒有跟同年齡的女生出去玩、沒有交男友。到最後,阿公因為心臟衰竭導致急性肺水腫被T君送到某醫院,醫師判斷病況危急所以收入加護病房。

在加護病房中,阿公看不到家人覺得很害怕,而T君知道阿公大概已經走到生命終點了,因此主動要求醫師把阿公轉至普通病房。醫師警告她後果自負,T君仍堅持,於是某一天下午四點轉入普通病房。阿公大約維持清醒四小時,隨即昏迷,隔晨就過世了。

 

T君繼續流淚……

 

阿公過世前,T君一直握著阿公的手…,阿公則用虛弱、關心的語氣對她說:「妳為什麼一直站著,不坐下來?」;阿公的遺體從冰櫃移出後,T君仍不斷握著阿公的手…;阿公入殮後,T君仍握著阿公的手…,她覺得阿公的手一直都是溫暖的、彷彿還活著。

 

T君眼淚潰堤……

 

阿公過世後,T君覺得鬆了一口氣,不過對其他家人卻有極大的怨氣,認為大家都對不起她,她曾質問大姊「你曾經開車送阿公去看病嗎?」質問二姊:「原先妳在國外唸書,完成學業後卻到北部工作而沒有回老家幫忙…」T君怨恨媽媽為何沒有能力作決定、為何都要她做決定? T君始終覺得她是「孤軍奮戰」…,於是她的內在誓言是「所有人都虧負我…」,導致T君在家裡講話時,沒人敢反駁!

 

T君繼續流淚……

 

阿公過世後,T君終於開始就業,不過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技之長,因此只能從事業務銷售的工作。在不斷換工作的過程中,她發現自己不管做什麼工作,都跟同事格格不入,因為同事多半是高商或高職畢業,大家不僅都比她年輕、頭腦都很靈光,而她自己似乎跟社會脫節了十年,她很怨…

 

T君繼續流淚……

 

(未完待續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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