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0年元月中旬,某位在「快樂門診」協談過多次的中年案主B君傳來:「韋醫師好:家父前一陣子住院多日後,醫生說可以出院回護理之家,沒想到出院後沒幾天,父親的給藥就出錯,護理之家這半年來給藥出錯已有11次⋯⋯;我認為發藥作業只要認識國字、數字、沒色盲,實在不需要什麼專業……,這實在令人心煩、更無法理解與接受。我忍住火冒9丈、發Line給主任,圖文並茂地說明,希望護理站能有防呆機制、防範發藥錯誤,以及檢視發藥SOP是否需要修改來確保每位住民的三餐用藥正確無誤。
雖然父親已出院,我每天探望狀況不佳的年邁父親後,內心又不免難過,或說不確定怎樣做比較好。
數年前,我已經在父母親健保卡辦理註記不施行心肺復甦術、不電擊、不插管、不CPR,後來也決定不讓父母插鼻胃管、導尿管,但我卻沒想到會有抽痰這件事!
住院時,父親抽痰時要另外2人穩住(抓住)他的頭與身體。出院後第一週,看著父親抽痰時的掙扎(卯足全力在抗拒),即使他年邁瘦弱、只喝安素沒力氣⋯⋯。後來,透過朋友問到一位曾住ICU年輕人的抽痰感受,答覆是「五臟六腑都在翻轉,太可怕了!」
幾天後,我詢問意識清楚的父親(原先是位執業醫生),他一再地明確表明不要抽痰……。家裡有幾位兄姊,不過就只有我在第一線承擔這兩難的決定。
同樣住在該護理之家的母親近來沒笑容,有一天午飯後,我調整母親輪椅的角度可以看窗外或者父親的位置,母親的兩眼一直望著躺在床上的父親;看到這一幕,我當下不禁流下淚來、很多感觸與不捨湧上心頭。我不敢讓母親看到,還好有眼鏡加上口罩,當下急忙轉身走出房間……
幾經思考,我想到必須遵照父親的「自由意志」,所以出院第二週起就沒再讓父親抽痰,雖然家裡有反對的聲音,但我知道主耶穌會同意我這麼決定。
回診時也有請胸腔科醫生除了原來化痰發泡錠,再開立有關支氣管擴張、化痰藥水,讓父親以鼻噴霧器吸入,另外也教導額外聘僱的外籍看護如何正確拍痰。
目前看來有改善,前幾天回診時,醫生說X光有改善。
這些日子以來,自覺心神不寧、有些七上八下,還好從上週晚上開始靜心下來閱讀韋醫師網站上的文章,從中得到慰藉、指引與啟發,尤其是末期病人會吃得越來越少、甚至完全不願進食,此時家屬們通常會因為關心、捨不得,於是設法強迫病人進食(正如父親將食物含在口內沒有吞嚥,最後只好讓父親再吐回碗裡,目前只能喝安素……)。
韋醫師用比喻說明,上述過程就像是飛機在迫降前、先排掉燃油,迫降時會減少爆炸的機會,等同於病人在過世時會走得很平和。讀過上述文字,我內心才得以釋懷。
此外,我還有把對父親的不捨、難過,在父親意識清楚時在耳邊跟他說了……;我還想到,在幾位兄姐中,我何其有幸、有機會可以學習與實踐「用愛來填滿不知所措的空缺、減少悲傷與不安」。
我非常感謝聖經賜給的智慧指引,【愛是永不止息Love never fails 】、【是,就說是】、【不要為明天憂慮】,以及感謝韋醫師文章中的啟發與安慰。
今天去看望父親時,我要跟他說聲很久沒有開口、不習慣對父親說的『 爸爸我愛你』!」
………………
讀過上述訊息,我非常高興,因為B君對待末期親人的作法,就是當年我在醫院工作時,花了一、二十年想要推動的觀念,於是我回覆B君:
「上述訊息中,你的決定和作法,都符合聖經教導,更是超過我的想像(我沒有預期你能做出如此困難、適當的決定……),你的學習和進步超過我的期待。
「尊重對方的自由意志」,是「愛」一個人的「起點」,你做得很好。
「自以為是」地強迫對方活著,其實只是在「折磨」對方。
「是就說是」地告訴父親「我愛你」,就是操練聖經的溝通模式。
另外,你對於父親被給錯藥一事沒有公開發飆,讓我聯想到箴言19:11:【人有見識就不輕易發怒;寬恕人的過失便是自己的榮耀。】
以上是我對你的認同、肯定與稱讚。
PS:你是快樂門診有史以來,最認真閱讀我網站文章的案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