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怎麼會信耶穌信到這種樣子呢?雖然聖經在詩篇一一九篇說:【你的話是我腳前的燈,是我路上的光。】在箴言三章說:【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認定他,他必指引你的路。】但是創世記一章明確地記載:【神說:「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、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,使他們管理海裏的魚、空中的鳥、地上的牲畜,和全地,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。」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,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。】 也就是說,人跟上帝是非常類似的,是尊貴的、是榮耀的、是有智慧的、也是充滿能力的,只不過上帝是造物主,而人類是受造物。不僅如此,上帝還把百分之百的自由意志賜給人,讓人能夠自由地去做判斷。
上述這些想法很快地在我的腦海中走過一次,我回答S女士說:「一位基督徒如果遇到重大、測不透的事,或是超過自己能力所能處理的事,才需要等候上帝的引導,至於你生病需不需要就醫這件事,應該是一般的常識。如果你生活在醫療資源極度缺乏的國家,該怎麼辦?你可以請上帝引導你,可是你生活在台灣,身處在包山包海的健保制度下,有了病該看醫師,絕對是一般的常識。」
聽完我的回應,S女士急著說:「可是……」,我沒等她說完,就接著說:「我舉個例子給你聽,你兩個女兒都成年了,如果有一天外面的氣溫只有七、八度,她們身上卻只穿著短袖衣物,凍的全身發抖。身為母親的你問她們為什麼不加件衣服,結果她們回答說:『媽媽沒有叫我們多穿衣服,所以……』,或是說:『我們凡事都聽媽媽的,媽媽沒有叫我們多穿衣服,我們就繼續挨凍……』,你會覺得如何呢???你會稱讚這樣的女兒嗎?還是你會覺得你女兒的頭殼一定是壞掉了,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,都不會自己判斷呢?」
S女士開始哭了起來,一面說:「果然沒錯,上帝會藉著你跟我說話、我會認真聽……」。
她的反應,更是令我驚訝,因為我原先預期被我責罵一頓的她,應該會立刻反駁或是全盤否認,沒想到她竟然認為這些話,就是上帝要告訴她的。我沒好氣地回答說:「無論如何,妳今天來就醫,總算是個開始。我也同意剛剛我所說的話, 應該也是天父上帝想要提醒你的。」接下來,我開立住院證,一面幫她找住院的床位。
在安排住院的過程中,我以不解的語氣詢問她的家人,為何會容許她延誤這麼久才來就醫,大女兒說:「我們只能尊重她的選擇。」二女兒說:「講也沒用,只好尊重她。」我看看丈夫,他無奈地搖搖頭,沒有回答。
住院後,H住院醫師發現S女士不僅有乳房的病灶,她的頸椎接近胸椎的部位有明顯的疼痛,另外有一個眼睛的眼皮張不太開,懷疑是腦部有病灶所引起,於是為她安排了全身的電腦斷層和骨骼掃瞄。另外我還會診乳房外科醫師,趕快幫她做切片、取得病理診斷,好趕快治療。過了幾天,檢查結果出來了,果然是惡性的乳癌合併胸骨、頸椎、小腦、大腦多處轉移。 4月20日星期六早上查房時,我來到S女士的bed-side,看到她的丈夫陪伴她。我詳細地跟她說明癌症的病況,已經是第四期。S女士一面哭,一面表示很後悔……。
我讓她哭了一會兒,情緒比較平緩之後,我說:「妳會覺得後悔是正確的反應,但是更正確的反應其實是”悔改”,就像是聖經在馬太福音三章提到【施洗的約翰出來,在猶太的曠野傳道,說:「天國近了,你們應當悔改!」】這裡強調的是”改”這個字,也就是說真正的後悔是要帶著行動的,不是只有嘴巴上說一說。如果妳真的願意悔改,我建議你第一步應該做出來的行動是好好道歉。 首先,妳應該好好地向上帝道歉,因為妳不僅沒有好好使用祂賜給妳的智慧、判斷力,來愛惜祂所賜給妳的生命和身體,妳還大言不慚地把上帝拿來當做自己諱疾忌醫的擋箭牌,說什麼因為上帝沒有叫妳看醫生,所以妳就不去看醫生……,妳真是大錯特錯了。
其次,妳應該好好地向自己的丈夫道歉,因為如果妳一發病就看醫生,說不定只是早期乳癌,接受標準的治療後,妳可以好好地活著,妳可以繼續成為丈夫的幫助者,可是到了今天,妳不僅幫不了丈夫,還要他來照顧你,妳當然應該跟他道歉。
再其次,妳應該跟你的兩位女兒道歉,因為妳的諱疾忌醫在她們心目中留下了錯誤的示範,更重要的是她們沒有從妳身上看到上帝的榮美、基督的香氣,她們根本就懷疑媽媽怎麼會信了耶穌之後,腦袋就壞掉了,她們以後還敢信耶穌嗎?所以妳當然應該向她們道歉。」
說來神奇,聽完我嚴厲的教導、指正之後,S女士的哭聲止住了,還點點頭表示同意!
於是我跟他們夫妻說隔兩天就會安排化學治療,要他們先有心理準備。離開病房後,有一位女士追著我來到病房的走廊上,我問她是誰,她表明是S女士的大嫂,她急切地跟我說:「韋醫師,謝謝你,謝謝你跟她說這些,因為我們不知道跟她說了幾次,她就是不聽……。」我認真地看著這位大嫂,點點頭表示了解她的意思。我心想:「S女士繞了一大圈,總算是回到正路了,希望還沒有太晚!」
(未完待續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