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爸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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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8年12月中旬,案主L君帶著讀國二的兒子Y君來看診,原因是學校老師要求L君一定要帶兒子去看醫師,目的是鑑定兒子是否罹患「過動症」。媽媽急切地想要知道兒子Y君到底有沒有「過動症」?

我則是不則不徐地按照門診慣例跟她說明雅各書 1:19的教導:【你們要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……】我告訴她,所有看得見的問題都是「冰山的一角」,如果只想快速地解決後者,結果通常不理想,因為水面下的部分很快就會浮起來,也就是問題、衝突日復一日地出現;最有效的方法其實是藉著【快快的聽】(認真聽、仔細想),找出「冰山的主體」,才有可能「完整地」解決問題,而這樣的過程必須花時間、有耐心……

媽媽L君表示,兒子從讀幼稚園,就容易跟人衝突。剛開始是一位固定對象,對方很愛玩、兩人經常鬥嘴,進而打架。

國小時成績中上,兒子曾經因為小事而做出誇張的反應(例如被同學從背後抱住,他嚇得大叫……),逐漸地同學刻意跟他疏離,他的座位經常是在教室角落。

小五、小六時,兒子被學校視為問題學生、經常打架。

談到這裡,Y君主動補充,有一次在籃球場,他看到附近有人在挖石頭,他覺得很滑稽並大笑,當時正好某位同學投籃落空(以為兒子在嘲笑他),於是兩人先是口角、接著互毆。

 

L君無奈地表示,常常接到學校來的電話,原因是兒子又打架了、座位很亂、課本破損(兒子會拿刀子割劃書本…);兒子的每一件褲子,幾乎都會被他故意弄出破洞……

談到學業成績,Y君主動拿出一張最近的成績單秀給我看,他表示數學最好,有80+分,英文最近退步了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上述資料,從我的眼光來看不過就是「冰山的一角」,於是我認真地往水面下探索「冰山的主體」。

L君表示,她自己在國小、國中成績中等,不喜歡讀書,喜歡聽中文的流行歌。國中時期朋友很少,她習慣獨來獨往…

她跟先生在網路交友認識,當時先生剛退伍。認識一年後,先生跟婆婆都在建築工地打零工,當時兩家已經開始談婚事,同時L君已經懷孕。沒想到,婆婆在工地意外死亡,為了沖喜,雙方決定在百日內完婚。兩人有辦結婚登記,不過沒辦喜宴(男方以母喪為由沒心情辦)。婚後,兩人租屋而居,當時兩人一度都沒有工作,靠著婆婆留下的一筆錢過日子。

兒子出生後,L君回娘家坐月子,先生換工作,接著就很少探視她們母子。先生曾拿錢給L君當作生活費,隨後又找理由要回去,於是兩人經常爭吵。兒子滿月後,兩人正式分居,兒子由娘家媽媽帶,L君則外出討生活。接下來,L君以「先生棄養」為由,打離婚訴訟(L君自己寫狀子),先生始終避不見面;經過三年,法院終於判決離婚!

………………

當我蒐集到上述一部份「冰山的主體」之後,我首先表示,就一位青春期的男生而言,Y君是「正常的」也是「及格的」,並沒有罹患精神疾病;不過,也有許多可以改善、進步的空間。

聽到這裡,L君母子分別都同意我的說法。接下來,我提醒L君,應該跟兒子道歉,因為沒有讓兒子在完整的家庭長大,L君點點頭。

我強調,兒子從小沒有爸爸,等同於沒有學習模仿的對象,因此在「認識自己(一個男生)」以及「跟別人相處」會出現困難,這是絕對可以理解的…

 

初次協談後,我突然想到,Y君有沒有可能是藉著「主動出擊」(捉弄別人、搞笑),藉以轉移注意力,避免自己「沒有爸爸」的身份被同學發現而被嘲笑?另外,Y君有沒有可能是被嘲笑「沒有爸爸」,心中有怒氣不知如何發洩,於是就拿刀子割劃書本、弄破褲子…

 

於是在第二次協談時,我直接詢問Y君,是否曾經因為「沒有爸爸」被同學發現而被嘲笑?Y君表示同學都知道他沒有爸爸,不過沒有嘲笑過他;老師曾說出「打架無法解決問題…」,不過也沒有嘲笑過Y君沒有爸爸。

 

就在我心裡持續有大大的「?」時,媽媽L君表示,她對兒子發脾氣時(小五、小六、國一…),曾多次說出:「難道你就像你爸爸那麼爛嗎?」Y君回嗆:「我就是沒有爸爸、我連爸爸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…」

 

這下子我懂了,原來Y君因為「沒有爸爸」而被多次傷害的來源是自己的「媽媽」!這讓我聯想到聖經在馬太福音10:36的記載:【人的仇敵就是自己家裏的人。】

 

接下來,我告訴母子兩人,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(言行)負責,有錯就認錯;傷心、難過、無助時,可以學習大衛王,對神傾心吐意。我也提醒Y君,有怒氣時、不需要割破書本或弄破褲子,而是向神禱告……

 

第三次協談時,媽媽L君表示兒子最近有很大進步,於是我當場請L君、按照雅各書 5:12的教導:【你們說話,是、就說是……】說出兒子的【是】。L君一口氣說了三個,包括願意寫聯絡簿、跟同學少衝突、去教會跟同儕相處OK……,接著表示自己很欣慰;Y君聽到後,表示能夠做出改變讓自己很高興,也很高興聽到母親公開的肯定。

看過上述互動,我給兩人都打100分!

 

最後,我勉勵兩人各自認真閱讀聖經、管理好自己(結果竟然發現母子兩人早上都無法自行起床…),尤其是媽媽L君應該成為兒子的好榜樣……,每一天都用【是、就說是;不是、就說不是…】來溝通,於是兩人就會是住在伊甸園(快樂的園子)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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