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一個多月的籌備,「快樂門診」於108年1月8日正式運作。過了幾天,我想到應該做個簡單的看診統計:
夫妻溝通不良:一位
夫妻關係嚴重失和:二位
不知如何對家人表達關心:一位
對生活目標感到困惑、對生命終點感到憂慮:一位
臨時缺席:一位
看診結果:每一位個案離開診間時都帶著笑容(缺席的除外)
上述資料完成後,我將它傳給免費提供場地給我使用的同學C醫師,以及門診當天提供許多協助的護理長Y君。接下來出現以下對話:
Y君:「對了,韋醫師,昨天有位病患打來預約,說可以假日來嗎?原因是平日老公要上班無法載她來(她住龍潭),她本身是小兒麻痹患者加上脊椎損傷坐輪椅,她說她真的很希望能來找您諮詢,你看如何、我再回覆她…」
我:「那就特別給她1/19週六早上10:30。」
Y君:「C醫師說,一樓可以借你,但要休診的時段,給病人隱私的空間。」
我:「對喔,輪椅病人不方便,只能在一樓」(註:快樂門診是在三樓,必須爬樓梯)
Y君:「對啊~」
我:「那就麻煩妳連絡了,謝謝你。」
Y君:「哪個假日你比較方便呢?」
我:「應該說,首先是妳們有開診的假日,其次是該個案可以來的時間,我都可以配合」
…………
1月14日早上,我去到C醫師的診所要察看隔天第二次門診的預約名單,藥劑師CH君說:「關於那一位想要來看診的輪椅個案,韋醫師有沒有可能直接去個案家裡訪視呢?」
我說:「我想過同樣的作法,不過我的妻子提醒我,來到本診所看診雖然很麻煩,不過卻是一個中性、適合談話的環境,因為說不定該個案的困擾就來自於家中成員,如果我去到個案家中,反而很尷尬……。」
藥劑師CH君說:「也對喔!」
我繼續說:「該個案只能假日出門,所以我先前跟護理長表示,先是配合診所作息,其次是依據個案能出門的時間……」
此時一旁負責掛號業務的H君說:「我們假日幾乎不休診,應該可以安排……」
事情發展至此,雖然那一位輪椅個案是否能來、何時能來看診都還是未知數,不過我的內心卻已經被深深感動,因為我看到每個人都用不同的眼光來表達對一位陌生個案的關心……,完全符合新竹醫院7C病房護理站對面牆上所掛的聖經金句箴言3:27:【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,不可推辭,就當向那應得的人施行。】
雖然我猜想,除了我跟妻子之外,其他人並不是基督徒,不過我始終相信人性是共通的,因為按照聖經在創世記1:26-31的記載:【上帝說:「我們要照著自己的形像,自己的樣式造人……」,於是上帝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了人。……上帝看他所創造的一切都很好。】這段經文告訴我,每一個人都是按照天父上帝的形象和樣式被造,所以人性一定有許多共通點。由此一邏輯來看,上述小故事就是很容易理解的事。
我還聯想到,二十多年前我剛來到新竹醫院服務時,過沒多久我就發現,每個醫療科的病房都會接觸到癌症病人,因此我覺得光只有在內科裡面宣導如何照顧癌症病人似乎是不夠的。就在那時候,護理科L主任借給我一套如何照顧癌末病人的教學錄影帶,一共有三十六集,我花了許多時間看過一次,決定使用這套教材再搭配病房內活生生的案例,舉辦一系列的教育演講。從85年11月起,我利用中午休息時段的一個半小時,借用醫院的多媒體講堂開課。
當時為了吸引更多的護理人員前來聽課,我自掏腰包買便當,凡是來聽課的都可以吃免費的便當;沒想到實施了一週之後,院內的護理同仁都很擁躍地參加,也有學校老師帶著實習學生來聽課,平均每一場的人數都有七、八十人,因此我的便當錢就省下來了。這樣的課總共開了39堂,一直到86年的4月才結束。
………………
回顧上述過程,如果用人性的共通點來看,會是在許多護理人員的本性中,其實是很願意去照顧那些症狀複雜、接近死亡的癌末病人,因為這樣的人際互動(護病關係),會讓那些護理人員的特質能夠充分發揮,能夠得到成就感,同時也會讓那些受苦的病人得到適當的照顧,結果是雙方都快樂。
只不過因為種種因素,護理人員只看到照顧癌症病患可怕、麻煩之處,因而忽略了自己美好的本性;
一旦有人起了頭(有醫師願意去克服困難、解決問題…),那些護理人員的本性就被點亮(或喚醒),接下來就自動地加入我們的團隊或是表達支持……
本文的結論是,不管是二十多年前發生在醫院的「大故事」,還是最近發生在診所的「小故事」,我都可以確認一件事,那就是人性有許多共通點,對於美善的事,都會起共鳴、受感動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