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8年9月初,水果日報刊登一則新聞「幼時遭性侵 分裂2500人格 英女當庭冒出6人格作證 獸父重判45年」,內容摘要是:現年49歲的珍妮海恩斯1974年隨家人自英國移居澳洲,當時她年僅4歲,父親就對她伸出魔掌,至她11歲遷回英國為止,幾乎日日對她施虐。為了處理難以承受的痛苦,珍妮成了「多重人格障礙」(現稱「解離性認同障礙」)患者。
她最早發展出的人格是4歲女童辛芬妮(Symphony),「父親虐待我時,其實是在虐待辛芬妮」,然後辛芬妮又自己創造不同分身,每個分身又有幾百種人格,分別承受不同凌虐,可能是恐怖的毆打,也可能是可怕的眼神或氣味。
珍妮表示,解離性身分障礙拯救了她的靈魂,但也讓她的人生阻礙重重,「我有2500種不同的聲音、意見和態度,要管理他們真的太難了」。目前須仰賴福利津貼度日的她說:「我本來不必活成這樣……是我爸爸造成我的多重人格障礙。」……
精神科醫師楊聰財說,「解離性認同障礙」常見病因是自幼時遭性侵、家暴等負面對待,為避開壓力、存活下去,只好在精神上解離出當下情境,轉化為其他人格。
……………
上述新聞讓我聯想到一位「快樂門診」的案主W君,她就診時的主訴是「跟母親相處時容易脾氣暴躁,內心中有位『麥可』會出來干擾她……」。
後面這句話頓時讓我的心思進入腦海中「精神醫學」的資料庫,不過我很快地提醒自己,必須按照雅各書 1:19的教導:【你們要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……】我告訴W君(以及我自己),所有看得見的問題都是「冰山的一角」,如果只想快速地解決後者,結果通常不理想,因為水面下的部分很快就會浮起來,也就是問題、衝突日復一日地出現。最有效的方法其實是藉著【快快的聽】(認真聽、仔細想),找出「冰山的主體」,才有可能「完整地」解決問題,而這樣的過程必須花時間、有耐心……
W君首先表示,她很受不了母親的溺愛,例如只要知道女兒喜歡吃什麼東西,就拼命買;當年兩位姐姐都在台北讀書,W君如果要從南部北上找姐姐,母親就會買很多東西要她帶上去…。
關於教育背景,W君自南部某科技大學畢業後,曾經擔任過百貨公司櫃姐、大型藥妝店的櫃台人員、連鎖咖啡店的服務員……。兩年前,W君來新竹幫二姐帶小孩,目前小孩已經要上學,W君理當回到南部,勢必會跟母親朝夕相處,為此W君感到非常焦慮。
此外,W君提到大學畢業後,曾經在高雄的某教會受洗,不過已經多年未去教會了…;目前有固定男友,對方住高雄,風趣、人緣好、開朗常笑,目前有著正當工作。
再下來,W君提到原生家庭,除了有兩位姊姊,她還有一位弟弟,3歲時就因為先天性心臟病而過世。聽到這裡,我的心裡彷彿亮起了一個「紅燈」,於是我提高警覺。W君繼續述說,因為兩位姐姐大她4-5歲已經在上學,加上弟弟經常住在醫院,爸媽都很忙碌,因此印象中,W君都是一個人。
W君8-9歲時某一天,姑丈帶她去某處,她看到弟弟死掉了……,姑丈命令她:「趕快哭!」W君完全不知該如何面對,心裡的OS是「干你屁事!」同時對母親非常生氣(因為母親先前都沒讓W君知道弟弟病得如此嚴重)!
事後,W君跟二姐提到此事,二姐表示「可能是你年紀太小,媽媽才沒跟你說…」W君似乎可以接受,不過內心同時出現一個人叫做「麥可」的人。
「麥可」會用國語跟W君對話,有一次「麥可」要W君做某件事,她拒絕並大怒,後來「麥可」就變得小聲,不過偶而還是會跟她對話。最近一次是W君擔心回南部會跟母親起衝突,她主動去找「麥可」講話。
上述事件發生後,W君在小學的功課變得非常差(倒數幾名),因為老師上課時,她的眼神總是看著窗外、腦袋是放空的……;可想而知,W君不會受到老師的重視,人際關係也很差,而父母親只會拿錢叫她去補習……
一年年過去,W君始終覺得很孤獨。她坦承,自己常會有奇怪的念頭,例如「把小孩丟進海裡」、「明明生活過得不錯卻會想要跳樓」……,為此,W君去買了一些書來看,包括薩提爾的內在對話書籍。她照著去做了,可是沒有效果……
聽到這裡,如果按照醫學知識,我可以找到某個病名放在W君身上,不過我寧可用「悲傷適應不良、心理創傷未癒」來形容她,而W君「冰山的主體」應該是對母親和姑丈很生氣,無法饒恕她們。
該怎麼辦呢?我首先告訴她,當年的她面對弟弟的突然死亡(加上親戚施加的命令),心裡的壓力是破錶的,如同一根橡皮筋被撐太緊而斷裂了,而「麥可」只是她試圖逃避壓力的替身!
W君用認真的眼神表達她的認同,接下來,我想到W君基督徒的身分,於是我對她說明,「饒恕」對每一個人來說,都是很困難的,最根本的原因是人的有限性,不管是在時間(生命長度)、空間(名譽、金錢、情感…),都是有限的。
因為如此,天父上帝並沒有強迫人們依靠己力去做出不可能做到的事(例如一個人無法把自己搬起來離開地面…),祂選擇運用祂的無限(昔在、今在、永在)來介入、來幫助人們,正如馬太福音18:23-35:【天國好像一個王要和他僕人算帳,有人帶了一個欠一千萬銀子的來。因為他沒有甚麼償還之物,主人吩咐把他和他妻子兒女,並一切所有的都賣了償還。那僕人就俯伏拜他,說:『主啊,寬容我,將來我都要還清。』主人就動了慈心,把他釋放了,並且免了他的債。
那僕人出來,遇見他的一個同伴欠他十兩銀子,便揪著他,掐住他的喉嚨,說:『你把所欠的還我!』他的同伴就俯伏央求他,說:『寬容我吧,將來我必還清。』他不肯,竟去把他下在監裏,等他還了所欠的債。
眾同伴看見他所做的事就去把這事都告訴主人。於是主人叫了他來,對他說:『你這惡奴才!你央求我,我就把你所欠的都免了,你不應當憐恤你的同伴,像我憐恤你嗎?』主人就大怒,把他交給掌刑的,等他還清了所欠的債。
你們各人若不從心裏饒恕你的弟兄,我天父也要這樣待你們了。】…………
在我的認知中,饒恕的第一步是【你央求我,我就把你所欠的都免了…】等同於W君必須先知道自己一輩子犯過許多錯(思想、言語、行為),照理說是要被上帝大大處罰的,不過上帝卻願意藉著耶穌在十字架上所做的犧牲和救贖,完全饒恕W君(如附圖);
有了這樣的基礎(恩典),第二步才是W君似乎是跟上帝站在一起(也變得無限,放在分母),去看待母親和姑丈曾經對她的傷害(如同放在分子的種種),於是「饒恕」就變得沒那麼困難,因為任何事物跟「無限大」比較起來,都相對地沒那麼重要(嚴重)(如附圖)!
聽過上述說明,W君表示認同,於是我帶著她一句句禱告,逐一饒恕案母、姑丈,甚至是案父(對她的忽略)。我還提醒她,上述傷害過她的人,應該不是「出於故意」,而是「出於習慣或無知」……,W君點頭表示認同。
協談結束前,我為W君禱告,我祈求天父上帝醫治她二十多年前的傷口,撫平她心裡的創傷,幫助她用合宜的態度跟母親相處。最後,我鼓勵W君要多讀聖經,因為箴言9:10說:【敬畏耶和華是智慧的開端;認識至聖者便是聰明。】
我不知道W君未來會如何,不過當她離開門診時,臉上是帶著笑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