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6年12月4日星期一，吃過員工餐後，老闆N君召集同仁開會，要討論當月員工排假一事。過了一會兒，內場的領班A大廚問我說：「阿信，你之前建議我跟媽媽之間的溝通，最好是依照聖經的教導：【你們說話，是、就說是；不是、就說不是。】以及它所衍生出來的”實話實說、就事論事” 的法則，而不是傳統上的「報喜不報憂」，不過前幾天有一則新聞，有一位年輕人出了車禍，對方跟自己都沒有明顯受傷，他當場通知家裡的父母，很快地父母來到事故現場，不知什麼原因，那位媽媽突然休克倒地，送醫後不治，據推測可能是驚嚇過度導致急性心肌梗塞。如果事件重來一遍，那位年輕人出了事，選擇不要告訴爸媽，那麼那位媽媽是不是就不會突然過世了呢？」
A大廚的疑問，讓我想起本文的標題：「原則 vs 例外」，而這個問題是以前我在醫院工作時，常常碰到的。
「醫師在診治病人時，應該要將病情詳細地告訴病人……」，我相信這樣的醫病模式，應該是大家都認同的……，不過當我要將癌症的病情詳細地告訴病人時，常常會遇到家屬的攔阻，甚至於有人嗆我說：「曾經有某某人，在聽完醫師所做的癌症病情說明後，隔天跳樓自殺身亡……。」家屬用這樣的實例來質問我，如果同樣的結果再發生，我該背負什麼責任呢？
坦白講，我相信遇到此種衝突，絕大多數的醫師會選擇妥協或是退縮，於是就用含混不清、避重就輕的方式來說明病情……。我個人則是選擇「絕不妥協」，我的立足點是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天父上帝所創造的、所看重的，並且我知道上帝已經把百分之百的自由意志賜給了每個人，所以我絕對沒有權柄去侵犯（傷害、剝奪……）一個人的自由意志。
也就是說，如果在一般的情況下（心智正常的成年人），我沒有詳細地告訴他癌症相關病情，他就無法充分、完整地使用自由意志去做判斷，去決定接下來要不要、該不該接受某種治療……，那麼我就是在侵犯（傷害、剝奪……）他的自由意志。
雖然我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，不過我該如何回應家屬的挑戰呢？我不能隨便地說家屬所提到的內容，全部是杜撰的，或全部是想像的……，因為在我將近三十年的醫療生涯中，確實看過一位癌症病患跳樓自殺身亡。那麼到底該如何說明，才能讓我繼續堅持立場，同時也能幫助家屬明白我的用意呢？
經過一番思考，本文的標題「原則 vs 例外」就成了我的答案。
也就是說，人類的理性是非常有限的，所以只能專注在「原則」上面，至於那些很少見的「例外」情形，我們只能交給上帝掌管了，我們並不需要為它負責。相反地，如果我們不能分辨出什麼是「原則」？什麼是「例外」？那麼我們的言行，將變得無所適從！
我來舉幾個例子，幫助大家明白：
在高速公路上，突然有一輛車從對向車道彈起來，砸到了某甲的車……，於是某甲逢人就宣導說：「遵守交通規則是沒用的，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……」；我想絕大多數人在經過理性思考之後，不會認同某甲的宣導，因為遵守交通規則是「原則」，對向有車飛過來則是「例外」。雖然有「例外」，但是我們能做的還是守住「原則」，還是要遵守交通規則。相反地，如果大家都認同某甲的說法，那麼高速公路上一定大亂，大家都動不了！
某乙中了大樂透頭獎，彩金超過一億台幣，於是某乙逢人就宣導說：「想要養活自己，根本就不必努力、辛苦工作，只要每週兩天去彩券行試試手氣即可……」；我想絕大多數人在經過理性思考之後，也不會認同某乙的宣導，因為努力、辛苦工作是「原則」，中大樂透頭獎則是「例外」。雖然有「例外」，但是我們能做的還是守住「原則」，還是要努力、辛苦工作。相反地，如果大家都認同某乙的說法，那麼我們社會一定大亂，大家都沒飯吃！
…………
明白了以上的道理，於是我在醫院裡對質疑我病情告知的家屬說：「在病人的同意下，詳細地告知癌症病情，讓他可以行使自由意志，讓他可以決定要不要、該不該做什麼治療……，是個普世、符合人性的「原則」，至於有沒有例外情形（得知病情跳樓自殺）的可能，答案是有的，不過那樣的「例外」，並不會影響我對病情告知的「原則」，我也不必為「例外」負責任。」
…………
有了以上的認知，於是我對A大廚表示，他跟媽媽之間的溝通，最好的「原則」還是聖經所教導的方式，至於他所提到的社會新聞，就是屬於「例外」的情形，我們表示遺憾，但並不需要因此就更改他跟媽媽已經建立好的溝通「原則」。
寫到這裡，我相信每個人一生當中，一定會發生許多意料之外的事，正如聖經在傳道書10：14說：【愚昧人多有言語，人卻不知將來有什麼事；他身後的事誰能告訴他呢？】傳道書7：14說：【遇亨通的日子，你當喜樂，遭患難的日子，你當思想，因為神使這兩樣並列，為的是叫人查不出身後有甚麼事。】所以我個人並不會想要強加解釋，或是憂心匆匆地想要避免那些「例外」。
本文的結論是，人是受造物，能力是有限的，只能把握現在而無法操縱未來，因此日常的行事為人，最 simple and effective 的模式就是按照聖經裡已經很清楚的教導去做，就像是哥林多前書14：40所說的：【凡事都要規規矩矩的按著次序行。】
至於那些突發或例外的情形，就交給天父上帝掌管，我們並不需要為它負責。相反地，如果我們一直把焦點放在「例外」的情形，而忽略了佔絕大多數的「原則」，那麼結果必然是引起混亂、勞苦愁煩、令人不快樂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