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5年7月份某天中午,B大廚煮完一碗蛤蠣湯後,覺得顏色跟味道都不佳,於是跟負責砧板的C大廚抱怨,後來C大廚重新拿出另一批較新鮮的蛤蠣遞給B大廚,他又花時間做了一次,成品才送到外場。不只是蛤蠣,B大廚也常跟C大廚抱怨說:剛剛的胡蘿蔔丁有酸味了;你切的豆干外表黏黏的,是不是壞掉了;你的魚片變色了,不新鮮了;牛肉表面變色了,是不是壞了;要製作鳳梨蝦球的發製蝦仁怎麼都碎碎的,不是一整隻?……。
不過從C大廚的角度來看,他則是說:夏天天氣熱,食材的保存原本就不容易,舉蛤蠣為例,如果為了保存久一點,放在冷凍庫久一些,烹煮時蛤蠣雖然沒有壞,但就可能不會打開,B大廚會唸我;如果早一點放入冷藏室,溫度不是那麼冷,烹煮後的味道和顏色就不是很好,他還是會唸我;談到蝦仁,天氣一熱,解凍後的蝦仁很快就變色,他會唸我;但如果解凍不夠,為了要抓取適當的份量時,難免就會使一點力,於是蝦仁就容易破碎,這樣也是會被他唸;其他的食材,包括肉片、魚片、整隻的鱸魚、黃魚……,也是一樣,解凍不足硬梆梆,不易料理,但如果解凍太過又會讓食材容易變質,實在是很難為。我也知道食材如果天天進貨,品質一定最新鮮,不過這樣就會累壞了負責採購的老闆,更何況市場也會公休,有時還一連休息兩、三天,這時候就要費盡心思地保存大量的食材,還要顧及冰箱有限的空間,相當傷腦筋!我當然知道如果配菜台的下方就是冷藏櫃,那問題就解決了,所有食材都整齊劃一地放在櫃中,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,就不會有兩位大廚常抱怨的狀況,但現實的狀況是廚房根本沒有那樣的空間,當然還要考慮老闆要不要花這樣的錢……。
唉,聽起來好像雙方都對,都有理,就像是古老的台灣民謠“天黑黑”裡面的,
阿公要煮鹹,阿嬤要煮淡,兩人相打弄破鍋,咿呀嘿嘟隆咚叱咚嗆,哇哈哈。在廚房裡,歌謠的場景隨處可見,可是卻一點也不好笑,相反地,卻是新仇舊恨、表面上相安無事、私底下找人抱怨……。
(PS: 奇怪,為什麼我從未發現這首歌謠的矛盾性呢?看兩個老人打架,還打破鍋子,旁邊的人應該勸架,或是報警處理,怎麼會是很有趣、笑哈哈呢???網友如果有合理的答案,請留言告訴我!)
雖然抱怨的話不會讓人聽了很舒服,不過如果我願意運用聖經在雅各書 1:19的教導:【你們各人要快快的聽,慢慢的說,慢慢的動怒】,還是能聽出雙方更深的心理狀態,就B大廚而言,表面上他是不斷在抱怨C大廚,更深的含意是他具有上帝所賜的特質,對於食材的品質(包括外觀、氣味)特別敏銳,於是他充分發揮其特質,希望每一道料裡的品質,都是最好的呈獻給客人,最終是希望餐廳的營運很理想。就C大廚而言,表面上他是不斷在找理由為自己辯護,但更深的含意是他也具有上帝所賜的特質,對於食材的管理和保存有許多想法,也願意不斷嘗試,想要找出兩全其美的辦法,最終還是希望廚房的運作很順暢。
我一個高年級實習生夾在兩人當中,真是為難、真是難過,雖然我是基督徒,應該要使人和睦,不過該從何下手,還真是傷腦筋。
不過,感謝主,因為聖經在歌林多後書8:12說:【因為人若有願做的心,必蒙悅納,乃是照他所有的,並不是照他所無的。】也就是說只要我願意、想要去做符合上帝心意的事,祂就會賜下適合的場景和機會……。
昨天中午一點多,B大廚正在製作一份蝦仁烘蛋,把一大瓢的油燒到很熱,以便讓隨後倒入的蛋液急速受熱後會膨脹起來,煎好以後會很好看,沒想到當他如往常地倒入蛋液後,鐵鍋中滚燙的熱油突然噴起來,飛濺到他右手無名指,B大廚叫了一聲,我被燙到了!站在他身後的我,立刻問他,嚴不嚴重,他說很痛,我說:你趕快去沖水。不過B大廚仍然是把菜出完才去水槽沖水,我高聲地跟他說:處理燙傷的要訣是沖、脫、泡、蓋、送,他問說:要沖多久?我說:越久越好。此時,A大廚對B大廚說:你就是愛現、耍帥才會這樣。C大廚也說:愛玩喔!
我當然知道他們都關心這件事,想要用開玩笑的方式,把場面弄得輕鬆一點,可是聽在我耳裡,還是很不自在。等B大廚從水槽邊回到爐子旁,我關心地要他把手伸出來給我看,竟然是一個超過一公分的水泡,醫學常識告訴我,是二度燙傷,我才在想要如何幫他處理,沒想到菜單又進來了,其中有一道是鳳梨蝦球,理論上是B大廚該弄的。該道菜的製作過程必須將發製過的蝦仁,先裹上一層特製的酥炸粉,再下油鍋炸。在沾粉的過程中,廚師的手一定會弄得髒髒的,於是B大廚喊著說:阿信,你可以幫我裹粉嗎?我說:我正忙著配菜耶!這時候,我看到C大廚二話不說地將裝了蝦仁和酥炸粉的盆子拿過去,不一會兒就裹好了,C大廚一邊把盆子交給B大廚,一面說:愛玩喔。
我見機不可失,於是立刻接話說:這叫患難見真情!
聽完我的評論,他們兩位都沒有再說什麼。很快地,兩點一到,大家都走了。我一邊騎車回家一邊想,兩位大廚的長久衝突,我實在是無能為力,但是天父上帝卻藉著一次意外事件,讓我可以把握機會促成和睦,我覺得很高興,於是想到聖經在箴言25:11寫道:【一句話說得合宜,就如金蘋果在銀網子裏。】今天,我在火熱的廚房裡,製成了一個金蘋果,真是快樂!